假期的最后一天，秦水带着萍萍和秦父秦母返回了滨城，顺带捎上了在滨城上大学的表妹方宁。 方宁坐在副驾驶，感慨道：“萍萍，你爸爸真有钱，这宝马坐着可太舒服了，我得上多少年班，才能挣到这个车钱呀。” 秦母闲聊道：“宁宁，你大四了吧，再有半年就毕业了？找工作了吗？” 方宁看着车窗外飞驰的风景，叹气道：“大姨，你没听过一句话嘛，大学生毕业即失业，工作太难找了。” 秦父：“不然就考公务员或者事业编，当老师最好，女孩子，工作稳定最重要。” 上一辈的人，对公务员这个职业，有很深的执念。 方宁却不以为然，她是个喜欢折腾的女孩儿，和每个即将毕业的有志青年一样，嘴上说着工作怎么怎么难找，实则满腔抱负。 “姨父，我不想当公务员，虽然我也考不上，我就想找个工资高的工作，想挣很多很多的钱，买自己喜欢的东西，没钱可太难受了。” 方宁一边儿说话，一边转着身子逗萍萍玩：“女孩子要经济独立，自己挣钱自己花，是不是呀，小公主。” 萍萍眨眨眼睛，像是听懂了什么，张口就说：“小姨，没钱了找我爸爸要。” 秦水闻言一愣，又瞬间变脸，大声问：“萍萍，谁教你的这些？” 车上的大人小孩，听见秦水生气，都不说话了。 秦母讪讪道：“你这么大声干嘛，可能是老家的亲戚跟孩子开玩笑” 秦水又气道：“怎么能跟孩子开这种玩笑” 她无法想象，周絮和萍萍的爷爷奶奶，听见孩子说这种话会是什么心情。 秦父帮忙解释：“小水，你和宁宁都考去了大城市上学，化素质高，可老家这样的地方，不是谁都有素质的。” 方宁也道：“姐，别生气了，萍萍说着玩的。” 又转过头对小姑娘说：“萍萍，你爸爸挣的钱只能给你花，不能给小姨花，也不能给别人花，而且爸爸挣钱可不容易了，不能随便花，更不能没钱了就管爸爸要，要跟爸爸商量，知道了吗？以后不要说这个话了，你看妈妈都生气了。” 小姑娘转转眼睛：“那爸爸挣的钱能给妈妈花吗？” 方宁：“妈妈跟小姨一样，自己挣钱自己花呀。” 萍萍：“那妈妈挣的钱会给我花吗？” 方宁：“你妈妈可挣不出你花的钱” 秦水转头瞪她，心想，明年说什么也不能带女儿回老家过年了。 直到她回了滨城的出租屋，安顿好女儿和父母，坐下来复盘这几个月的账单时，才发现，她表妹说得没错，她不但挣不出她女儿花的钱，她连她自己花的钱，都快挣不出来了。 打官司的律师费，买新房的中介费和过户开支，还有周絮没给她卡之前，萍萍的各种花销，零散看起来没多少钱，却掏空了她所有积蓄。 就像去超市购物一样，购物车里分明放的都是九块九的东西，可账单一打出来 正想着后边怎么省着点花，手机弹出一条短信。 尊敬的客户，您账户将于20xx年3月6日扣款人民币906，请于扣款日前存入足够金额。 是新买房子的房贷。 离发工资的日子还有十几天，扣除房贷，合理预想，她很快又要被掏空了。 秦父秦母都是公务员，收入稳定，对秦水从小富养，因此，她从小到大还未体会过缺钱的滋味，工作后收入虽不多，但自己养自己绰绰有余… 种种因素，导致秦水快三十了，对钱一直没什么概念，这才在近期频繁高消费的时候，没能做到未雨绸缪。 可现在她的肩上背了孩子和房子 秦水把手机扔桌上：“为什么要买那个房子？” 这会儿想把孩子塞回肚子里，显然已经晚了，她只能埋怨房子 出租屋小，秦母听见女儿坐在桌前抱怨，小心走过去问：“怎么了这是？谁又惹你了？” 秦水没道理地对着她妈妈一通发泄：“妈，为什么非要买那个房子啊？对抚养权一点作用没起到，如今每月还要还这么多的贷款。”倒是想起来，这个房子是她爸妈瞒着她买的。 秦母没立时回答她，走到桌旁的沙发上坐下，给女儿解释道：“你瞧瞧这里小的，你女儿的东西多到快塞不下了，为了孩子，难道不应该换个大点的房子嘛。” 秦水不说话，说到底，是她自己没本事。 <
> 秦母像是有准备，从兜里拿出一张储蓄卡：“这是我和你爸攒的一点养老钱，你拿去还房贷吧。” 秦水使性子，不肯接，眼见就要哭出来。 “这次你爸爸来，让他给你把新房的手续办齐了，装修一下，再置办好家具，这些钱你不用操心，爸爸妈妈来出，出租屋到底不是长事，你自己一个人怎么样都行，总不能让孩子跟着你总搬家吧，我问了，人家好多房东都嫌弃带孩子的。” 秦母把卡放到她手边：“你现在知道冯法官为什么不把抚养权判给你了吧，我要是法官，我也不判给你。” “妈妈” “花妈妈的钱你都不愿意，更不会主动去花小周的钱你到时候怎么办，抱着孩子干瞪眼？” 秦母继续说：“小水，妈妈给你打算过了，有了小周的卡，往后萍萍的钱不用你出，你身上也就房贷是个负担，你工资八千多，妈妈每月再给你转两千块钱，你省着点花，那些衣服啊包啊什么的，别总买了” 成年人的崩溃，就在一瞬间 “啧咋还越说越哭了呢，这才哪儿到哪儿啊，现在就哭不行了，将来怎么办，你看看你同学宋暖，人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带孩子，她孩子爸爸还不给抚养费呢，人家看起来就比你坚强，你呀，就是从小被爸爸妈妈惯坏了，没点抗压能力…” 秦水眼泪根本刹不住车。 秦母站起来，抱住女儿的身子，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安抚她的情绪：“好了，好了，不哭了啊，叫你爸爸看见，又该埋怨自己没本事，不能给他宝贝闺女全款买房了。” 秦水把脸埋进妈妈怀里，哭着说：“妈妈，你和爸爸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” “什么失望不失望的，当父母的什么都不指望，就指望自己孩子好。” —— 回滨城没几天，周絮就说想见女儿。 但不是他联系的秦水，是司机小董发微信联系的。 【秦姐，周总让我下午去接萍萍。】 秦水惦记着宋暖的事，一直想跟周絮见一面。 她想把小董的微信删了 送女儿下楼的时候，秦水一脸不高兴地问：“你们周总为什么自己不来接” 有司机为什么要自己来接？姐你这是想让我失业…小董心说。 但还是贴心问她：“秦姐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当面跟周总说？” 秦水摇头，把萍萍放车里，看着他开车走了。 接到萍萍后，小董没回别墅，按着周絮的吩咐，去了景泊大楼，领萍萍去了总裁办公室。 周絮迫不及待想见到女儿 “爸爸。”萍萍一进门，就朝爸爸跑了过去。 周絮一把捞起女儿，亲了亲孩子的小脸儿。 “想爸爸了吗？” “是不是黑了？” “妈妈不给你戴帽子吗？” “在外婆家吃什么好吃的了？” “奶奶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。” … 他跟好几年没见女儿似的，高兴得不知所措。 可是以前孩子跟着他的时候，不也常一个月不见面吗？ “想吃什么，爸爸带你去吃。” 搂着孩子亲热完，又开始讨好 小董在一旁看着有点奇怪，他印象里，老板高冷，即便爱女儿，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，这是被人夺舍了？ 萍萍别看小，很会看大人眼色，见爸爸一口气跟她说了这么多话，试探着问：“什么都可以吗？” 周絮点头，告诉女儿什么都可以。 小姑娘开心地说想吃炸鸡喝果汁。 周絮让小董陪着萍萍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玩，自己处理了几件紧急的事，到了下班点，带孩子去了附近商场。 年节刚过，商场仍还保留着过年的样子，张灯结彩，处处透着喜庆。 这天是周五下班，商场里人不少。 萍萍好久没吃垃圾食品了，也很久没逛商场玩了，开心得手舞足蹈。 大城市过节的氛围感，跟小县城过年的喧闹感，又不同，可不管在哪儿，没压力没烦恼的四岁小女孩，都很高兴。 怕孩子饿，周絮先带女儿去了快餐店，全程亲手伺候着小姑娘吃饭。 拿湿纸巾擦手，戴一次性围裙，撕开炸鸡一点点往女儿嘴里喂
小董在一旁陪着，拿起桌上的汉堡咬了一大口，心说，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儿奴吧… 吃完饭从快餐店出来，小董看了眼商场标识牌，指引道：“周总，电梯在这边” 萍萍拉爸爸的手，却直往相反的方向拽小姑娘还没玩够… 周絮：“逛一会儿再走吧。” 于是，两个大男人，陪着一个小女孩，悠闲逛起了街 逛不一会儿，小董两只手上就挂满了带卡通图案的可爱购物袋。 他忽然想起，有个情感大师曾告诉过他，女人吃完饭，都喜欢逛街买买东西… 大师诚不欺我，虽然小姑娘才四岁… 但他到底不是来逛街的，眼睛左瞄右看，看出点不对劲儿。 他凑到周絮身边:“周总，有人偷拍，带萍萍走吧。” 周絮闻言扫了眼人群，很容易就辨认出了狗仔。 却没有要走的意思。 萍萍玩得很高兴，他实在不想扫女儿的兴，甚至在看到狗仔的那一刻，忽然察觉，这是他第一次带孩子出门逛街，那些电视剧里父母带孩子逛街玩的极平常的画面，在女儿长到四岁的生命里，一次都没出现过。 愧疚感瞬间溢满全身。 周絮叹气：“拍就拍吧。” 他甚至没给萍萍戴口罩，全程很自然地陪着女儿玩闹。 小董一个人坐电梯去了地下车，他把给萍萍买的东西放到车上，车等电梯的地方有at机，他取了钱，而后迅速上楼，找最近的奶茶店，买了七杯奶茶，又找了个人少的角落，往每个奶茶袋里塞了一千块钱。 他全程跑着，气喘吁吁，瞅准偷拍的狗仔说道：“各位记者朋友，我们周总请大家喝奶茶。” 一边儿分奶茶，一边孙子似的跟人客气。 “拜托了几位大哥，孩子还小，咱别管大号小号，给孩子多打点码…” “拜托了，体谅一下做父母的心，谢谢，谢谢。” “拜托了，哥，拜托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