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弟眼睛一瞪:什么意思?
村支:没什么意思,养儿防老,丫头她爹病成这样,你不能丢下不管。
三弟看了眼老人,说:我不伤老人的心,有些事我可以告诉你,我们到村委会去谈。
到了村委会,三弟把老婆的事和盘托出,还拿出特意带出的记事本作佐证。他本想这下村支可让他走了,然而不,村支以他仍然是老人女婿为由要他承担责任。
三弟:你们讲不讲理?老人这种情况我根本管不了。
村支:你不管谁管?赡养父母是法律规定的,这不是感情上的事,尽管你们夫妻感情有问题,但既然你们存在着法律关系,你就是湿手沾上干面粉甩不掉。
三弟又是狠狠瞪了一眼村支:我没碰上过你这样的支,好,讲法律,我老婆是独生子女,只生一个好,政府来养老。是不是国家当时推行计划生育时的口号?现在她植物人了,她的病父该不该由政府养老?
村支:口号是宣传,情况不断变化,现在是国家帮养老。
三弟:那你们帮呀?给病人治疗,医院,护理院,养老院,送进去不就帮了。
村支:错,我们的帮就是帮病人找到家属,养老靠自己。
三弟:既然你们不讲理,那我更不能管了。
三弟起身就要走。
村支想拉住他,反而被三弟一下推开,村支怒了:治保员,把这家伙看住。
村支话音未落,一个彪形大汉应声而进。
三弟仍想走,治保员拦他,他也是猛地朝治保员一推,可治保员像铁塔一般动都不动,他又起手想推,手被治保员一把捏住然后往旁边的木凳子上一按,接着一声喝:老实点!
三弟知道走不了,口气怂了下来,对村支说:不要我不讲道理,我确实负责不了,我没工作,以前也是靠父母的养老金过活,他们都是企业退休的,两个人加起来还没一个机关事业单位退休的多,现在两个老的都病了,要人伺候,请人5000元一个月,我就没钱了,不得不跟人家学烧猪头肉,还没有工资,只好厚着脸皮装点猪头肉带回家吃。说着,他从包里拿出一只饭盒,盒盖一开,把满满的一饭盒猪头肉给村支看,顿时香味飘出,他看到村支喉结动了一下,马上说:这我放下,让我走。
村支盖起盖把饭盒放进三弟包里说:这肉的猪我们这里养,你的丈人就是养这猪的行家,他好久没肉吃了,去拿给他吃,跟他聊聊,他让你走我们也没啥好多说的。
这时,老人拄着拐杖来了,对三弟说:到家里坐坐,讲讲丫头的事给我听听。
三弟只好上前扶着老人回到那屋,回到屋里,三弟觉得也没啥多说的,把大致的情况讲后,老人目光黯然,神情衰伤,屋里空气凝结一般。
饭点已到,三弟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,他起身看了看米桶见米不多了,马上去村小店买了两袋米,一大瓶油。回屋舀了两勺,准备淘米烧饭,又到菜地上摘了几棵菜,洗了。老人也回过神来,把锅洗过,烧了把火,又拿出几个鸡蛋,在地里拔了一把大蒜,让三弟烧饭炒菜。饭菜上桌,老人又从橱子拿出半瓶酒,说:去年的,村支出去吃饭桌面上多下捎回来的,好酒。
三弟拿出猪头肉搛了一块在老人碗里,说:这是我烧的,我刚拜师学做卤菜,尝尝。他自己吃了一块肉,心里一酸,喉咙囗仿佛突然一塞,声音有点哽咽道:如果我早点觉悟,有手艺能赚钱,老婆兴许不会受人诱惑,不会有今天的悲剧。
老人对三弟看看,也叹了口气道:别难过了,一切命注定。
吃完饭,三弟要帮忙收拾桌子,老人摆摆手说:你走吧,赶晚了镇上没班车了。
三弟大喜过望,很小心地问:那你有什么要说的?
老人惨淡一笑:我的事我明白,自生自灭吧。我只托你一件事,好好照顾丫头。
三弟赶到镇上末班车开走了,他在车站待了一夜,坐翌晨的头班车返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