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慧的声音断续、模糊，除了“爷爷”这两个字，裘力什么也听不清。
印象里，李慧永远淡定清冷，从未这样慌乱过。一阵强烈的不安感倏然拢住全身，裘力和邱朗朗对视一眼，沉声道：“姐夫在旁边吗？”
邱朗朗皱眉靠过来，示意裘力把电话拿近些。
裘力按开免提。
张怀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：“我们今天过来接爷爷，他突然晕倒了，现在正在往医院赶，人民医院。你过来一趟，其它见面再说。”他三言两语说完，立刻挂断了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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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分钟后，两人坐上了去往人民医院的出租。
邱朗朗的手掌紧紧压住裘力的膝盖，那是一个安抚的动作，可那只手却不停轻颤。
裘力偏头看过去，邱朗朗眉头紧蹙，唇齿微微张着，呼吸急促，肉眼可见的焦急紧张。
裘力知道爷爷很喜欢朗朗，也从齐姑姑那里听过朗朗每次回老宅都会陪着爷爷下棋、诵经。
只是，他没意识到小孩已经对爷爷生出如此深厚的感情，不顾夜半，拒绝等他消息的提议，坚决要跟他一起去医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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裘力收回视线，开始思索引发老爷子晕倒的可能原因。起搏器三年前换新过，定期做电极检测，应该不会有问题；过年时许丹说过元旦前才带他做过全身体检，没发现其它器质性疾病。
那么，是当时发生了什么？情绪激动引发昏厥？
过年去看望爷爷时，裘力就发现爷爷精神状况不好，整个人很低落，既不凶人，也不爱开玩笑，明显不如在自己家过得舒心，却始终坚持不肯跟他回家。
于是，他一个电话打给李慧，让她尽早回来去接爷爷。
这个家里爷爷最信任、依赖的就是这个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孙女。
所以，刚刚李慧夫妻俩在大伯家时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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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租刹停在人民医院急诊部门口，裘力领着人下车，急匆匆往里走。
忽然，身后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道：“哟，宝贝孙孙来献殷勤了？”
裘力转身，裘耀祖捏着烟站在玻璃门外，斜乜着他。
裘力不自觉握紧了拳，感觉到手肘处被握了下，他呼出口气，忽视裘耀祖的挑衅，快步往里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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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在留观室找到爷爷，裘望东和李慧两人守在床边。
李慧说刚刚打了溶栓针，怀疑是脑中风，但问题应该不严重，已经约了加急CT，张怀跟许丹去找人办理住院手续去了。
李慧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，表情淡淡的，言语理性而简洁，除了眼皮红肿，几乎看不出不久前曾哭到失声。
裘力想问问发病时的情况，看了眼抱臂而立的裘望东，又抿紧了嘴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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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默间，老爷子悠悠转醒，看见裘力，拗出个笑：“来给我送终了？”
这是只有裘力和邱朗朗知道的玩笑，可他俩谁也笑不出来。
不过，裘力想，还能开玩笑，至少证明情况的确不算太糟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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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丹在人民医院检验科干了几十年，拍片入院一路畅通，半个小时后，老爷子被送进VIP病房。
终于输上液，踏实下来，爷爷忽然问：“雨晴丫头呢？”
“盯店呢，我看您没大事，就没给她打电话。”许丹调节滴速，平静回答。
爷爷看着许丹低低笑了声，说：“亏得你今天值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