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渲没有说谎,他确实在很早以前就见过梁澄。当时他刚刚高考完,而梁澄应该在读高二。
高考过后,他们这届高三生都已经离校,彻底放飞自我了。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们还都在正常上课。他见到梁澄那天其实有点阴差阳错。
那天是一个周六,高二的学生已经进入准高三模式,周六白天上课,但是不上晚自习。他答应了姜羽和另外一个篮球队的队友,到学校来找他们,等他俩下课一起去学校附近的餐馆吃饭,算是庆祝他高考结束。
那天他到得有点早,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,学校还没下课。校门外的路边是小商小贩的天堂,各种小吃的味道飘散在学校周围。他下午去游泳馆游泳,游了一下午,能量消耗大,这个时候闻着这些诱人的味道,他就有些受不了了。于是走到校门口的一个烤肠摊前,要了一根烤肠,打算先垫一下肚子。
烤肠摊的老板把烤肠递给他,他先咬了一口,然后把手伸进裤兜,想拿出钱包来付钱,却突然发现钱包没了!
那个时候手机支付还没有流行,大家都是用现金付款。他左摸右摸,裤子的两个口袋都空空如也。他仔细回忆了一下,估计是刚才付完打车费,随手往裤兜里放钱包时没放好,钱包可能掉到了出租车里了。
这可就尴尬了!烤肠已经咬了一口,也退不回去了。他手里拿着烤肠,无奈地跟老板说:“老板,我钱包丢了,等一会儿我同学下课出来帮我付吧。”
老板倒很好说话,说没事,等会儿付也没问题。于是崔渲就只能站在烤肠摊前等着姜羽他们放学。可是屋漏偏又逢夜雨,六月的天,孩子的脸,没想到过了几分钟,竟然开始下雨了。
老板一看雨要下大,赶紧收摊。可是崔渲的烤肠钱还没付呢。老板说:“没事,学生,你明天再给吧。”
崔渲没带伞,雨点浇在他的身上,他站在烤肠摊前,手里拿着一根吃了一半的烤肠,别提多狼狈了!他无奈地想,只能明天再过来一趟给老板送钱了。可是这学校门口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!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,风流倜傥的崔公子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啊!
正在这时,身边有人碰了他一下,递给他一把伞。崔渲转头一看,是个女生,穿着校服,打着雨伞,伞下是一张白净的小脸,眉眼精致,鼻子小巧,很是漂亮。
雨越来越大,这个时候也别客气了!他立刻接过伞打开,再抬头时看到女孩又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老板。
老板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,随手接过钱,骑上三轮车就走了。速度之快,崔渲都没反应过来。
梁澄今天是提前下课离校的。刘雅萍前天做了阑尾炎手术住院了,本来是梁维军在医院护理,但是爷爷昨晚又突然生病住到了另外一个医院,情况不太好。梁维军今天要去另外一个医院看看爷爷,就商量了小姨去医院照看一下刘雅萍。但是小姨下午要接表妹放学,于是就只能让梁澄跟老师请假提前走,赶到医院替换小姨。
梁澄从学校出来的时候,刚开始并没注意到崔渲。她站在路边打车,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打到车。每次放学这边路上都堵车,所以出租车都不愿意往这边跑。她有点着急,正纠结要不要去前面公交车站坐公交的时候,突然下起了雨。
她转头从包里拿伞的时候,听到了旁边卖烤肠老板大声说的话,她瞄了一眼,看到穿着校服裤子的崔渲正拿着烤肠尴尬地站着,知道这个人没带钱。
她翻开包里找伞,看到包里有两把伞,估计她早上装了一把,后来梁维军又给她放了一把。她拿出伞撑开,不经意看到雨点打在那个男生的头上和身上,显得尴尬又狼狈。一念之间,她就打开包,拿出另外一把伞递给了那个男生,又给了老板一块钱。
崔渲的头发已经被浇湿了,他接过伞,对梁澄说了谢谢。梁澄给完钱并没有停留,只说了一声“没事”,就往前面的公交车站走去。
崔渲紧跟了两步,说:“同学,伞我明天过来还你?”
梁澄看到前方开过来的公交车,说了句:“不用,你拿着用吧。”就赶紧向公交车站跑去。
崔渲看着她清瘦的背影跑到公交车站,收了伞,迅速地上了车。他站在原地,看着公交车从自己的面前开过,但是雨水太大,他看不清车里面女孩的身影。
崔渲后来还是拿着伞在学校门口等了几次,希望能碰到那个女孩。可是那个女孩就像融入大海的水滴,他守在学校门口却再也没能碰到。
他不知道女孩儿的名字,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年级的?想打听都无从下手。他想这么漂亮的女孩,他在学校时怎么就没碰见过呢?
后来高考成绩出来,他有很多事情要忙,就没再去学校了。他以为那个女孩就像流星一样,划过他十八岁的夜空,转瞬不见。
没想到,时隔多年,他和梁澄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遇。在路口看到梁澄时,他几乎是一下子就认出她来了。梁澄跟高中相比,除了气质上成熟了一些,其他方面几乎没什么变化。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梁澄的眉眼太特别了,这双眉眼在他的印象里可是极其深刻。
但是梁澄显然不记得他了。这怪不了梁澄。那天雨下得大,梁澄着急去医院,整个过程几乎就没看他的脸。再说那天只是她举手之劳的善意之举,她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一念之间的小事。
崔渲看了梁澄的驾驶证,记住了她的名字和身份证号。有了这两样信息,他想查她,不要太容易了好吗!当他看到梁澄高中时竟然是和姜羽是一个班级的,那种错失的懊恼真是让他郁闷了好几天。他联系了姜羽,打听梁澄的近况,当得知梁澄和唐欣是发小和闺蜜时,失之交臂的懊恼再次袭击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