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进入了城门,刘德然和刘林的两辆马车在缓慢的走着。似乎,驾车的驭手也听到了某种命令,即使此时北门并没有多少行人和车辆,两辆马车也依旧走的不急不慢,比同行的路人快不了多少。
刘德然坐在马车中,并不知道刘备正坐在路边的一辆马车中,正在注视着他的马车。
刘德然和刘林,包括驾驶马车的驭手,更不知道,路边的几辆马车坐着很多洛阳真正的大人物,甚至,里面还有一位大汉的公卿。
脸上中了一箭的陈远,也坐在马车中,和刘德然在一个车厢中。
作为曾经出现在批捕上的反贼贼首,陈远现在虽然已经洗刷了冤屈,但并没有丝毫的乐观,一直紧皱着眉头,看着车窗外的洛阳。
在陈远的视线中,看似平静宽阔的街道,仿佛随时会有人官兵突然冲出来,将他再次投入大牢中的。
这让陈远本来就变形的脸,看起来更加丑了。
陈远本来是不想来洛阳的,当得知一切只是误会之后,陈远想立刻回家,想好好的搂一搂好多天未见得妻子和孩子。
但是,听到了一个人的建议,陈远还是选择来到了洛阳,作为他那所在商队的代表,也顺便倾销一些货物。
在那个人的口中,陈远来洛阳依旧有一定的凶险。但是,相较于直接回家或者滞留在他处,还是来洛阳更加的安全,是最正确的决定。
虽然陈远的样子看起来丑的有些凶悍的感觉,但此时他的内心却是慌张的,看着车厢外平静的街道,陈远不时的长长吐着气。
陈远莫名的感觉到,外面的街景,似乎比面对打劫的鲜卑人还要让人紧张。
不过,坐在一个车厢中的刘德然看起来却轻松了的多,因为刘德然已经知道了消息,他素未谋面的老师,同为涿郡涿县人的卢植将会来接他。
摆脱了冤屈,又能见到了老师,让刘德然非常的高兴,仿佛将发生的一切都给一扫而空了。
“……”
但是,陈远看着刘德然的样子,却微微的摇了摇头,心里并不乐观,不过也没有打扰刘德然的兴致。
在陈袁看起来,刘德然毕竟也才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,还不太了解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情,更何况连面都还没有见过。
虽然卢植是刘德然名义上的老师,还是一位曾经的太守,但素未谋面,仅凭借着名声,陈远也无法断定这位卢大人真是是好是坏?
尤其是在现在的情况下。
此时,刘德然的老师卢植正坐在其中的一辆马车中,正眉头紧锁的看着刘德然和刘林所在的马车,看起来也满是心事。
卢植是大汉有名的经学大家,三十多岁,穿着一身茶褐色的儒袍,但却身材魁伟,高八尺二寸,面容肃然,眼睛坚定,腰间挂着一把黑色长剑,剑柄和剑鞘都能看出长久使用的痕迹,这把剑似乎看起来并不是纯粹的装饰品。
卢植虽然眼光在盯着外面的马车,却给人一种蓄势待动的感觉,似乎随时会拔剑而出。卢植的个子很高,但却没有一点头重脚轻的感觉,让人感觉很是紧凑。
他的脸上能看出一些气,但相对于经学家,卢植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穿着儒袍的武将。
“子干,不要做冲动的事情,这件事情和你无关。”
车厢之中,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看着卢植,叹了口气,有些担心的说道。这个老者穿着一身华丽的青色便服,面容肃穆,但相较于卢植,就更气了很多。
这位老者是卢植的老师,当朝九卿之一的廷尉,陈球。毕竟身居高位,虽然陈球年纪已经不小了,但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皱纹,很是白皙,只是眼睛深沉的略微有些浑浊了。
子干,正是卢植的字。
“老师,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有疑点么?”
卢植转过了头,朝着老师尊敬的一拱手,问道,“这正不是廷尉要做的事情么?老师也不好奇么?”
看着自己的这位学生,陈球叹了口气,略微犹豫了一会,说道,“老师虽然是廷尉,能做到的事情也是有限的,这已经很好了。你带着学生好好治学吧,我保证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到你和你的学生的。”
“老师果然知道些什么么?”卢植有预料又有些意外的看向了他的老师,略微沉默了一下,说道,“老师,你也变了么?”
陈球脸色顿时微微红了起来,脸上瞬间出现了点愠色,但接着,陈球就叹了口气,无奈的看向了他这个学生。卢植是什么性格,他是知道的。
“子干,你不用激我。”陈球摇了摇头,微笑无奈的说道,“这是为了你好,也是为了你的学生。”
陈球对卢植并没有怪罪,他了解他的学生。他这个学生什么都好,就是有些太刚毅了。否则也不会好好的太守不当,直接称病请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