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唔……”
樱招的惊呼声变得模糊不清,她伸出一只手抵住他的肩膀,没使什么力气,因为她自己也弄不清该不该推拒。结果便是这点微弱的抵抗力被人敏锐地察觉,原本扼住她后颈的手失去理智一般下移,覆在她的背脊上将她一把搂住,跪在地上的少年直起身子,迫不及待地追吻过来。
于是刚分开的唇瓣又重新贴在一起。
少年急促的呼吸中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,呼吸滚烫得像是被火炙烤了很久,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冷桃香。
他整个人太过无所适从,樱招的手被他捏进掌心,抓得死紧。
她被他缠磨得没办法,只好安抚似的回握住他,手指摩挲过虎口时,却在虎口和食指处摸到了一层厚厚的茧。
厚厚的茧?
樱招愣了一下。
只是熏香的话,冷桃香并不是什么很独特的气味,她闻着闻着就不在乎了。可是,男伶的手是不会粗糙在这两个部位的。
种种奇怪之处再也无法让她视而不见。
抵在两人胸膛间的手终于用上了点力气,她皱着眉头将他推开。
少年似乎有些蒙,闭着眼睛又要凑过来,脸上的狐狸面具被她一把掀开。
晦暗的空间里,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她熟悉的脸。
贺兰宵。
只是,为何会是他?穿着和男伶一样的衣服,还带个狐狸面具?
还有,伶馆这种地方,他怎么敢来?!不怕被她知道后打断他的腿吗?
等等,等等!
她方才和他亲成这样,还手贱地将他的面具给掀开了,以后她还怎么当他师父?一层一层的思绪翻涌上来,樱招喝酒喝到有些迟缓的脑子竟不知该先计较什么。
微弱的焰芯在奄奄一息地晃动,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措,一声“师父”在嘴边,嚅嗫着想唤出来,下一刻面具又被樱招“啪”的一下框在脸上。
师父下手多少有些不知轻重了,好疼。
他有些茫然地抬手蹭了蹭面颊,理智在这一瞬间终于回笼。
他太放肆了,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,师父一定会生气的吧?
会罚他吗?
会……赶他走吗?
他膝行一步,正打算牵住樱招的衣角,刚被带上面具又被她掀开。这次力道轻柔了很多,他眨着眼看向她,却并未看到他想象中盛怒的神情,虽然师父的脸色远远算不上好看。
樱招已经尽量让自己冷静了,她如今顶着的可不是他师父的脸,而是一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女子。那么,就算是不小心亲了抱了,在他眼里,和他做出这种事的也不是“樱招”。
“你不是方才出去的伶人,”她沉吟着开口,“你是何人?”
是了,装作不认识他便可以了,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。
只不过刚才想问的事情,自然也不能如同长辈一般诘问了。
贺兰宵偏了偏头,几乎是在瞬间便明白过来她的意思,却一时之间没有作答。
师父大概以为他和旁人一样,看不见她的真容,于是想顺水推舟假装成别人。可是在他眼里,她分明还是那副模样,毫无变化。
满腔的迷恋已经堆积到了喉咙口,只等她问一句便可以和盘托出,他憋了好久,已经到了完全无法掩饰的地步,但樱招的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退守回弟子的位置上,装作眼前人只是一个陌生女子,而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师父。
这样也好,他想,起码师父也是舍不得他的,因为一旦戳穿便再无回头路可言。
师父真的很聪明。
“在下乃苍梧山樱招座下弟子,”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,缓缓报上自己的姓名,“贺兰宵。”
樱招听到自己的名字时,目光不由得闪烁了一下,很快又恢复镇定,接着问道:“你为何会冒充伶人?”
“来扬州寻我师父,和同门一起逛夜市,不巧遇到了一个厉害妖怪,一路追击至此,以为那妖怪隐蔽了行踪,藏在此处,一间一间查看时,恰好被姑娘
……留住。”
他说的都是实话,除了他并未一间一间查看。
这个馆子地形不算复杂,樱招所在的房间只需看一眼便能确认。他在门外守了很久,直到看见那个伶人端着酒壶出来。
这番话在樱招听来也不算颠倒黑白,她仔细回忆了一番方才的情形,才发现的确是自己将他给叫住的。他一来她便又捏下巴又给金叶子的,实在是
惭愧。
她端坐在榻上,撑着下巴朝他看过去,他现下看她的眼神倒是和平时不一样。是濡湿又晶亮的,又有些热烈
,像是巴望着她再说些什么。
原来他喜欢这种圆脸圆眼的可爱姑娘吗?
明明都不认识,要他留下他便留下,连寻师父一事都忘了。
不过,贺兰宵说来追击妖怪,那肯定确有其事,只是现下她不好散出神识查看,以免灵气外泄,被他瞧出破绽。
只用鼻子来嗅的话,方圆几里倒并无异样。
当今世道,修士们与妖族的关系,并不像同魔族一般势同水火。毕竟,魔物,是吸食天地间恶意而生,多肆巧诈,多恣**杀,多纵贪嗔,多沉地狱,行事诡谲,不知正道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