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不吃这个么,步重华一边喝粥一边用筷子推了推:这几个奶黄包?
这什么?我不吃甜包子。
那扔了吧。
怎么能扔了啊,这多少钱一个。吴雩听说要扔,又不行了,赶紧把那满满一碟包子按住,想想问:要不我带去给蔡麟吧?
这一热皮就破了,你让他吃冷的?
吴雩天人挣扎片刻,步重华看着挺有意思,说:要不你尝一口试试?
吴雩平生没吃过甜包子,就像蔡麟没吃过咸豆花,廖刚没吃过甜粽子,步重华没正经谈过恋爱一样。人在第一次背弃自己信仰的时候都是满怀挣扎犹豫的,吴雩眼底写满了清清楚楚的:这什么玩意?包子怎么能吃甜的?这跟丰源村那帮邪教有什么不同?足足半晌之后,他才伸筷子夹起一个,忍耐地打量几秒,用门牙试探着咬破了包子皮
步重华喝完粥,收拾好碗筷,起身去厨房清洗干净;他从衣橱里拿出下午上班用的衬衣长裤,准备去浴室快速冲个澡,路过客厅时突然听见一阵鼓点般的蹬蹬蹬蹬蹬蹬蹬蹬,于是探头一看,只见楼梯上吴雩正光着脚不停奔上,奔下,转圈又奔上,又奔下
你在干嘛?
吴雩气喘吁吁一扭头,嘴角边清清楚楚粘着一粒儿奶黄馅,只从牙缝间迸出了一个字:
撑!
步重华愕然一看,只见厨房台面上那满满一碟奶黄包竟然已经被狼吞虎咽精光,别说包子了,连个包子屑都没剩下,干净得能照出人影。
步重华忍俊不禁,悠然问:你的梦想不是做个长在沙发上慢慢变圆的大叔吗?
梦想是梦想,现实是现实,你还梦想干掉刑侦局老大自己当一把手呢,你成功了吗?!
步重华:
吴雩痛苦捂着咽喉,继续风一般蹬蹬蹬瞪瞪。
步重华冲完澡,换上衬衣出来,吴雩那几乎要从喉咙里喷薄而出的撑劲终于过去了,摊在沙发上呼呼地喘气。
下次上楼去健身房就行了,蹬什么啊。步重华哑然失笑,从冰箱里丢给他一瓶运动饮料。吴雩接过来喝了两口,望着天花板说:我不能在领导家继续蹭下去了。
怎么?
吴雩一时没说话,少顷从眼角瞟向步重华。
步重华拿着手机坐在沙发另一头,不知道在聚精会神地浏览什么,可能在查阅市局发来的邮件。他头发还没擦干,鼻梁挺直嘴唇削薄,水珠顺着结实颀长的脖颈流淌下来;衬衣硬挺干净质地考究,衣底隐约显出肌肉轮廓,那是花钱花时间、科学锻炼和极度自律的综合结果。
他们两人都静静待着的时候,互相之间距离仿佛变得非常近,甚至连步重华身上那温热坚实的气息都清晰可感。
吴雩无声地收回目光,抬起一手蒙住眼睛,笑了起来:白吃白喝太舒服了,待会回自己家适应不了怎么办。
仿佛有某种不轻不重的力道在喉头陡然一撞,步重华看向他,那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。
人不能过得太舒服,不然会丧失奋斗的动力。吴雩手掌揉按眉心,闭着眼睛笑道:我们这样的无产阶级不奋斗怎么办,上哪儿攒钱
你攒钱做什么,买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