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收完麦子,老爷子就宣布,下午大家都歇一歇,明天开始种玉米。
老赵家这一家子都是铁打的吗?我这只做了几天的饭就感觉吃不消,他们每天连轴转,一天能休息过来吗?劳动人民的吃苦耐劳我总算是见识到了。
整个院里静悄悄的,都在睡觉,虽然屋里很热很闷,但累到了极点就什么也顾不上了。
第二天,我和小花被安排去地里帮着种玉米,老太太和大嫂则留在了家里,难道是嫌我做饭浪费了她的油和面,还是发现了我们喂鸡鸭喂的不及时。
老爷子领着我们来到麦子地,那麦子茬真是扎脚。壮劳力刨坑,其余一波人点种子,一波盖土。
我背着小安弯腰不方便,洒种子老是洒在坑外面,便被老爷子嫌弃地赶去给种子盖土。这个活轻松,就是有些费脚。
人多力量大,多半天时间,3亩地都种完了。我看到老爷子捶着腰,重重松了口气。
这段农忙,老赵家几乎人人脱了层皮,个个晒黑了不止两个度,怪不得老人经常告诫我们不要浪费粮食呢,这真是粒粒皆辛苦啊。
终于又看见里正叔有空来老赵家炕头上坐着聊天了,和老爷子聊着今年的收成。
老爷子说:“今年雨水少,一直是担水浇地,挑了不少水,可这收成还是不好。3亩地也就产了不到200斤。”
里正说:“赵根大哥,你家收成算好的,我家亩才收了200多斤。你是种地的老手,又肯花力气挑水浇地。咱村那些个浇水不勤的,一亩连0斤也收不上来,你说这过几天交税收可咋办啊?”
我对这个时代的税收政策一点也不懂,便问道:“里正叔,一年要收几次田税,一亩地需要交多少?”
里正回答到:“田税一般夏收和秋收各征收一次,一亩地需交50斤粮食,或折成银子也行。可是你看这天一直不下雨,年景不好,收的粮食还没有50斤,拿什么来交税。”
老赵家3亩地收上来不到200斤,需要上缴150斤,忙活一年剩下不到50斤,都不够全家人吃一个月。
怪不得老赵家都是将麦子卖掉,换成低价格的玉米豆子之类,还能吃的长久一些。
这天一大早,里正敲着他的铜锣,大嗓门离老远都能听得到:“都注意了啊,这两天开始交粮税了,今天一批,明天一批,后天再交就自己交到镇上衙门去啊,村里就不管送了啊,准备好的尽快交了啊。”
老爷子指挥大栓和二栓赶紧装口袋,送去里正家称了,早交早清。
二栓走之前说:“爹,估计一会还得帮里正送到镇上去。”
老爷子摆摆手:“去吧,早去早回。路上多看顾着点,别漏了。”
我在家里实在是什么也不想干,屋子小,又闷又热,一动一身汗,小安身上都起了疹子,索性就只给他穿了一个小肚兜。无精打采地拿着蒲扇摇着,扇出来的都是热风。
老四媳妇神神秘秘地过来:“二嫂,走,我带你看个热闹去。”
反正屋里待着也不舒服,索性就跟老四媳妇出去走走。
我抱着小安,老四媳妇牵着小宝,她领着我先是来到后院,打开后院角门,我第一次知道,这后院还有个角门,在猪圈的另一侧,大小能容一个板车通过,估计是为了沤肥拉粪用的,旁边还堆着柴草垛,怪不得我没注意到过,穿过这个角门,就到了后街。
这后街住户不太多,零零散散的也就十来家,我还从来没有来过这后街。
老四媳妇将我领到街旁边的一棵树底下,你还别说,这个地方有阴凉,还是很凉快的。
她神经兮兮地朝街对面努努嘴:“二嫂,等着吧,一会就有好戏看了。”
我还诧异这是谁家,就见街对面一户人家,骂骂咧咧地出来一人,后来声音越来越大。
“大家快过来看啊,这王寡妇偷男人了啊。大家快过来看啊,捉奸在床了啊。”
原来这竟是王寡妇家。出来这人,我一看还挺熟悉,不正是杏花吗?难道是杏花来捉大刚和王寡妇的奸了。
老四媳妇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对我说:“看看,我就知道大刚铁定和这王寡妇有一腿,你不知道,我见到过好几次大刚鬼鬼祟祟的从王寡妇家出来,俩人绝对是在屋里那个。”一副你懂得的样子,说完还笑得那么猥琐。
这老四媳妇难道越过猪圈,天天往王寡妇门口瞅着。
村里一部分人跟着里正去镇上交粮税了,还有一些人在家没事,地里活都忙完了,现在有热闹看,闲着也是闲着。
杏花这几嗓子,引出来不少老老少少。
有人还在那起哄:“呦,杏花嫂子,你是过来叫我们看大刚哥的吗?”大家哄堂大笑。
杏花朝王寡妇屋里喊:“还没穿好衣服吗,赶紧出来让大家瞧瞧。你们要是再不出来,我们可就进去了。”
不一会,王寡妇便和一男人出来了,那男人竟不是大刚。
老四媳妇也一脸地诧异:“不对啊,我早上明明见是大刚进去了啊,咋这下午就变成王寡妇的本家了。”
人家就不能换个场吗?
那本家男人出来只说:“别听这娘们胡咧咧,正商量事呢。都散了吧。”
有人玩笑说:“是在床上商量事吗?”
那本家男人红着脸走了。
抓奸没抓到本人,杏花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气,冲着那王寡妇啐到:“你要是敢撺掇我家大刚给你交麦粮,我跟你没完。”说完气呼呼地走了。
我们回去的时候,老四媳妇还在琢磨这杏花来抓奸,为啥大刚变成了本家。
大栓、二栓哥俩这两天都帮着里正在交粮,凭着和老爷子串门聊天的交情,里正一有需要,两人肯定就到。
我问他知不知道王寡妇家的粮税是怎么交的,二栓说:“好像是本家将地收回了,替她交的粮税。”唉,这王寡妇真是赔上身子又丢了地啊。
二栓说:“别提她了。我们这次去镇上交粮,那蔡县令真不是个东西,一会儿嫌我们麦子收拾的不干净,一会儿又说我们这麦粒太小,他咋不说今年年景不好,收成不高,能交上来就不错了。我听说北边旱的比咱这厉害,粮税都收不上来。”
不会这旱情来我们这儿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