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昪一愣:“什么?”
郑嘉禾却已经不再理他,拿起剪刀走到一边,修剪另一株花了。
杨昪凝望着她的侧脸。
他隐约听得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。而她略带些嘲讽的神情,更是让他直觉这其中有什么事。他想起她虚弱的身体、不断服用的药汁……
她神色沉静,看起来没什么异常,但杨昪知道,她又开始戴上了一副假面,从前他觉得这假面是在迷惑他、哄骗他,而现在,他发觉这假面之后还藏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东西。
“阿禾,”杨昪轻声唤她,“之前我是从曹公那里,听说了一些从前的事。但这到底是外人眼中的视角。”
他走上前去,靠近她的身侧,目色微暗:“我想听你告诉我。”
“与你说做什么?”郑嘉禾眉目不抬,淡声道,“都过去了,反正什么也改变不了。”
杨昪被她这漠然的态度刺得心中一痛,他勉强缓着心绪,道:“只是想再多了解你一些,你不想说便罢了。”
郑嘉禾握着剪刀的手顿了顿,她转过头,打量了他一下。
然后她把剪刀交给宫女,抬步往蓬莱殿去。
走了几步路,她面色缓和下来,转头看他:“你怎么还不过来?”
杨昪心中一动,连忙抬步跟了上去。
今日正巧是王太医要为郑嘉禾请平安脉的日子。
郑嘉禾回到蓬莱殿的时候,王太医已经等候多时了。她扫一眼殿中一侧树立的屏风,对王太医伸出了手腕。
王太医到她身边跪坐下来,把手搭了上去。
过了一会儿。
郑嘉禾问:“怎么样?”
“瞧着脉象是比从前好多了,只是之前娘娘用药太猛,已是伤了根本,如今也要更加注意,好好养着才是。”王太医微微低头,道,“臣这就为娘娘开药。”
郑嘉禾点了下头。
她每个月月事来临之前的几日,都要开始服药,王太医会来为她重新把脉,调整药方。她身体毁得太厉害,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。王太医就算医术再精湛
,能让她体质好些就不错了,至于子嗣?早都没希望了。
反正她也用不着。
王太医躬身告退。
下一瞬,杨昪就从屏风后踏步而出,向她疾走过来。
“用药?”杨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单膝跪在她身侧的榻上,他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肩膀,望着她,有些震惊,“你用了什么药?从前?是……是我离开的那三年吗?”
郑嘉禾目光与他对视片刻,平声道:“就是用药了,你说的那种避子药,从新婚开始,我吃了四年。”
杨昪瞳孔骤缩。
“为什么?”他声音有些轻颤,“是你要吃的?还是皇兄……”
郑嘉禾弯了弯唇角。
“后妃私自避孕是大罪你不知道吗?我都认命嫁到宫里做太子妃了,为什么要给自己用药?”
郑嘉禾抬手,轻轻地抚上他的侧脸。她望着他,目光渐渐飘忽起来。
“从一开始,你皇兄就在算计我,他根本不想让郑家女生下嫡子。”
郑嘉禾把下巴慢慢地靠在他的肩膀上,手也从他的耳侧滑了下去,落在他的脊背上。
“他一边厌恶我、防备我,一边与我扮演恩爱夫妻,在我不知道的时候,他和云贵妃连孩子都生了。”郑嘉禾笑了,“很恶心是不是?”
杨昪没有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