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很快就到了开学考这日,许行丰对于升班是不抱什么希望的。
开学考分两日,第一日上午考经义,下午考算学,第二日上午考时务策,下午考律法。
律法也加入开学考的范围,这让段磊和王思墨两人忧愁了半月。
开学考的难度比起府试还要高上一些,而夫子却告诉他们,这份试卷的难度不及秀才试的一半。
夫子的一番话直接让新得了童生的三人再没了半分得意感,而是清楚认知到从童生到秀才有多长的路要走。
“幸好县学暂时还没有考得差要被驱逐出去的规矩,否则我只怕再也没有入县学的资格了。”
许行丰看着段磊萎靡的样子,多少觉得有些夸张了,这开学考旁的不说,律法由于刚学,考的内容少还浅,其余三门都是童生试便有涉及的,都还算正常。
“我觉得我之前的话说满了,我还说我三十岁不中秀才便开个学堂,帮幼儿启蒙,我觉得我等三年后试一次院试的难度,应该就直接打退堂鼓了,免费磋磨时间,耽误妻儿。”
段磊这话算是有些太消极,不过对于段磊最后一句,许行丰却有些欣赏。
许多读人,一门心思希望自己考取功名,光耀门楣,却不考虑现实,让全家人为之受苦,这样所为实在让人瞧不起,不如正视自己,一鼓作气,中了便中了,不中便为家中人打算。
“那你便为三年后好好博一博,莫辜负了时光。”
王思墨其实早就自己在心里做了决定,他知道自家条件不好,虽说自己现在在县城里有了房子,不再有居无定所之感,但也知那是兰舟的嫁妆。
兰舟之前在许家衣食无忧的,现在为了自己,每日和母亲在豆腐坊忙活,还为了准备自己的学习费用和以后科考费用,居然练起了字,说是这样便能接一些抄的活。
母亲为自己劳累了大半辈子,妻子为了自己殚精竭虑,王思墨怎么的都不能安心接受这些,他想着给自己三年时间。
三年后参加院试,要是不中,便找份活,或者就在南街宅子开个启蒙班,赚些钱,不再让母亲和妻子劳累,再自己自学,往后再慢慢考。
晚些得功名都没事的,只是不能让母亲和妻子为自己一直劳累付出。
许行丰是不知道王思墨这个想法的,不过就算知道了,十有八九也是支持的。
小姑和他成了亲,他便要有肩负家庭重任的职责,许家不可能能帮他一辈子,总该自己立起来才是。
在家休沐了一日,回到县学开学考成绩便出来了,由于月考与开学考正好凑一块,所以看成绩的人良多。
县学的成绩都是要张贴出来的,就在教室前面的院子里的空地上,有个小石墙,石墙上还砌了檐,这样可以一定程度上防止成绩表被淋湿。
许行丰等了好一会才看到自己成绩,开学考里自己排在三人中第一,不过还是留在丁班。
许行丰看到这个结果倒是坦然,总不能每次自己都跨级。
也是由于这次考试,许行丰才知县学每次考试都是有奖赏的,每班第一名者都有奖励。
甲班第一名得一两银子,乙班五百,丙班两百,丁班一百。
县学是不收入学子学费的,完全是县里为培养人才免费办学,所以这奖赏是真的让许行丰意外,想着这读在任何时代赚钱都让人惊喜。
许行丰是想着能够三年后一击即中的,不想拉长战线,因此每日都是四点一线,食堂住舍藏阁教室。
县学毕竟最少都是得了童生功名的学子,学习都是十分刻苦自律的,当然也是有一些飘飘然的人,但是那是属于极少部分。
在这个士农工商阶级分明的时代,士这个阶级太过诱人,因此县学里许行丰这种头悬梁锥刺股刻苦的劲头倒是不突兀。
至于王思墨和段磊两人受了这种氛围影响,加上两人都是心疼家中亲人之人,明白肩上重担,一时学习劲头倒是不比许行丰弱。
一段时间下来,许行丰倒是觉得王思飞这人是个可交的,心思开朗豁达,无半点扭捏之态,也不是多嘴之人。
上一辈如何到底不牵扯到王思墨兄弟这辈,这段时间相处下来,王思墨自然是看得清楚王思飞的为人处世的。
于是几月相处下来,住舍氛围是愈发和谐了,原本不太亲切的王思墨与王思飞真有了几分亲兄弟之情,王思飞与许行丰叔侄也交心相处。
几月的学习快得很,许行丰凭借对律法和算法突出,在丁班直接得了头筹,拿了一百的奖赏,这个好的开端,让许家喜得不行。
这年过年,许家比往年还热闹,许兰舟和许照君都有了身孕,王氏和万氏都欢喜得不行,闺女去了别人家,不管怎样都难得很,有了孩子才算有了保障。
两人是先后查出有了身孕的,婆媳二人都去了菩萨庙里还愿,并求菩萨保佑得个男孩。
许行丰对于小姑和堂姐二人有了身孕一时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情,其实当初她们出嫁,他是有想过让她们避孕的。
虽然两人在古代成婚都不算早的,小姑虚十八,堂姐虚十七,这在古人看来都是好生养的年龄,但作为现代人的许行丰却知道,这个年龄段的女子身体还没完全长好,其实是不宜有孕的。
但是最后许行丰还是没有去嘱咐她们,虽然小姑和堂姐思维比这个时代很多女性都前卫,但也只是相对而言,传宗接代是刻在骨子里的。
自己就算嘱咐了,只怕她们也是听不进去的。
而且要是让奶奶和大伯母知道了,只怕也是不喜,特别是大伯母,只怕到时候还会想着自己别有用心,横生事端。
而且女子立世本就艰难,如果避孕就算王思墨与李之喻能接受,只怕他们父母也不能接受,到时候只怕小姑和堂姐要担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的难听名声。
所以思来想去,许行丰最后觉得还是顺其自然,顺应时代,在能力不足时,不要去与世俗抗争,免得自己一身创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