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具体是怎么受伤的,我也不太清楚。”陆舫说。
“我只听说,乌斯那天是单枪匹马来的京城,执意要求单独见陛下,如果你想知道背后缘由,怕是只能当面问他了。”
解望沉默了一会儿,并没有提出要见乌斯的请求,转而语气如常地问道:“京城布防图在哪儿?”
陆舫挑眉,心道这个话题转移的可够生硬的。
但他没点明,不答反问道:“怎么,你终于想通了,准备回来当京官了?先说好啊,你要是进工部的话我可就是你上司了,谁叫你当初说辞官就辞官,潇洒得很呢。”
“好叫你知道,我现在已经是官身了。”解望微微一笑,“主公向陛下为我谋了个官职,我现在是彭城太守。”
陆舫:“…………”
“这不公平!”他嚷嚷道,“陛下太惯你们了!连太守之位都说给就给!”
但陆舫也明白,以解望的才华,别说太守了,就连州牧也是当得的,所以也就是作玩笑之语随口一说。
解望跟他当过几年同窗,也清楚陆舫就是个口无遮拦的性格,对这番言论自然也是一笑了之,“不过是太守而已,哪里比得上六部尚之一?元善折煞我了。”
“可别,你说得我浑身发毛,”陆舫夸张地搓了搓胳膊,又追问道,“那你可知道你家主公的状况?陛下可有说过何时回京?”
现在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匈奴和樊王可能联手了,是这两方联手,最关键的皇帝却不在京城坐镇!
这要是真打起来了,满朝武吵着要见皇帝,结果发现郦黎人不见了……陆舫光是想想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。
“早知今日之祸,我就不该揽下这桩差事!”他悔不当初,拍着大腿长吁短叹道,“亡国之相啊亡国之相,可惜被陛下忽悠上了贼船,如今天下人都知道我陆元善是铁板钉钉的忠臣了,这要是城破了,樊王肯定第一个拿我祭旗!”
解望笑问道:“你难道不是吗?”
“这个也说不好,”陆舫一本正经道,“说不定到时候我还真就贪生怕死,见机不妙直接献城投降了呢。”
“你陆元善不会。”解望用笃定的语气说道,“陛下对你有赏识之恩,莫姑娘的事情,背后应该也有陛下的手笔吧?用自己的名声成全你们这对有情人的姻缘,光凭这一点,你陆元善就一定会为了陛下、为了大景甘愿肝脑涂地。”
“就算六部大臣都降了,你陆元善也一定是战死殉国的那一位。”
“行了行了,别把我说得这么伟大。”
陆舫老脸一红,赶紧打断他的话,“既然你现在是彭城太守,那来京述职再正常不过,这段时日你就住在我的尚府吧,我叫下面人给你收拾间客房,或者你我许久不见,抵足而眠秉烛夜谈也可——”
“大可不必。”解望微笑道,“望住客房即可。”
“……好吧。”
陆舫站起身,轻快道:“我先去兵部侍
郎和穆将军那边转一圈,晚上回来再跟你讨论作战计划。正好,顺便给他们提个醒,免得穆老将军天天因为天安仓放粮的事情对我吹胡子瞪眼。”
京城布防图是机要中的机要,除了郦黎外,全天下有资格查看这张图的人不超过五指之数。
解望虽然是霍琮最信任的谋士,但他的官职只是彭城太守,所以显然不够这个资格。
“你准备偷回来?”解望抬头看着他。
陆舫自信一笑:“舫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,但多看几遍,回来临摹一张还是不成问题的!”
于是解望也不再说话。
他推着轮椅到了门口,目送着陆舫的身影渐渐远去。
他们谈话时,外面的天悄悄阴了下来,雨水顺着屋檐上方的滴水瓦叮咚滴落,如珠串坠地,在潮湿的青石石阶上溅起细小水花。
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雨腥气,寒风穿堂吹拂在脸颊上的滋味并不好受,但解望还是坚持叫人把自己推到了屋檐下。
他不爱呆在屋内。
这是那次大火给他留下的阴影,哪怕屋门大敞,窗户洞开,那种无法逃离的窒息感仍环绕着他,久久不散。
解望静静望着檐下的雨帘,静静思考着一件事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