倚天剑这等利器,莫说人体了,就是其他兵器碰上也成废铁。故而花逐月和原随云俩脚步如踩在云端,一会儿弹指神通加劈空掌,一会儿落英神剑掌加弹指神通,让灭绝师太分心烦扰,一个则是武当的流云飞袖,加上那日张三丰说的此间武当功夫的真谛,他自己琢磨出来的,对付倚天剑这等强横兵器在手的法子,以柔、缠二字克敌。一时间灭绝师太还真拿他们俩没法子。
不过他们都知道,灭绝毕竟内力深厚,又有神兵在手,时间长了,讨不到好的是原随云和花逐月。故而花逐月开始耍嘴皮子功夫了。
“灭绝你当真瞧不出我的武功路数么?哼,你伤我试试?按照辈分,我可是你的太师叔祖。郭襄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,还欺凌起长辈来了……”
灭绝既对两人起了杀心,自然不会顾及花逐月桃花岛弟子的身份的,她冷笑一声:“冒充桃花岛弟子,该杀!”竟是不理会原随云的攻势,剑招直削向花逐月的肩头。
原随云虽看不见,但是耳力极强,顾不得其他,竟是近身一掌直接劈向灭绝握剑的手腕,虽解了花逐月的危机,他自己却招式用老,眼看就要伤在倚天剑下,花逐月一急,慌道:“随云!”不及思索,竟将王难姑前日送与她的一只荷包丢向了灭绝。
倚天剑锋势不可挡,将那荷包劈作两半,去势不减。原随云的身形堪堪移开些许,眼见剑锋到了眼前,却突然一抖,偏了方向。只削断了他耳边的几缕头发,左肩上衣衫破裂,肩部被削去了一块皮肉,鲜血四溅!哪知原随云却不动声色,右手截云掌大力拍至,灭绝连带倚天剑倒在地上被打出七八步远。
“师父!”“随云!”峨嵋弟子和花逐月同时喊出声,灭绝挣扎抬起头,嘴角挂着血痕,怒视原随云:“卑鄙小子,竟敢使毒!”
原随云哪里会理她?还待再上前补上一掌,却被急红眼的花逐月抢了先,她上飞快地点了他四周穴道止血,才俏脸冷沉如冰地倏地跃到灭绝身前。
“随云,你不是想要倚天剑吗?我现在就替你拿过来!”花逐月的长睫上挂着泪珠,然此时给人感觉不是柔美可怜可爱,而是冷若冰刃的寒意。她不顾那些提着剑围上来的峨眉弟子,直直一掌拍向了灭绝的后背心,却踹了一脚踢了她在地,再一脚踩在了灭绝握着倚天剑的手上。她冷眼扫向峨嵋弟子们:“不想灭绝没命,就老实站着。”
峨嵋弟子们投鼠忌器,纷纷站定不敢有什么动作,便清楚地听得被灭绝手骨头断裂的声音,花逐月才在灭绝凶狠的目光中捡起了倚天剑。竟是在众人的惊愕下,扬剑斩断了灭绝的左臂。
“黄蓉和她夫婿当年铸就倚天剑和屠龙刀,是为了抗拒元。灭绝,你不配持有倚天剑。”花逐月冷冷道,说完便扶着原随云走了。走之前,还带着一个小尾巴,纪晓芙的女儿杨不悔。
胡青牛看原随云和花逐月带着伤和倚天剑回来不止,还带回一个小姑娘,不由得嘀咕道:“你们是见我留你们在谷中,所以没个忌讳,什么人都往谷中捡吧?”手里动作不慢拿了止血的药过来。
花逐月接过药头,又取了清水手帕清理了伤口后上药,头也不抬地道:“小女孩是纪晓芙给杨逍生的女儿。你没有听错,就是你们明教那个杨逍。刚才灭绝逼纪晓芙假意接近杨逍趁机害了他性命,纪晓芙不应,被灭绝一掌打死了。我们带她回来,可是救了她一命,算起来你们明教又欠我们一份人情了。”
胡青牛回过神后,盯着杨不悔看了半天,不会哄孩子,忙唤了张无忌和周芷若带杨不悔一块儿玩去,他嘴里还念叨着:“杨逍竟然和峨眉弟子生出孩子来了,当真是荤素不忌啊荤素不忌……”
花逐月动作轻巧地将原随云的伤处包扎好,整个人还是怏怏的,低声道:“我去给你拿件干净的衣裳来……”
原随云一把拉住了花逐月的手,“我感觉得到,你还是不高兴,逐月,我这是外伤,很快就会好的。”
花逐月含泪笑道:“我没有不高兴,就是有些自责,若非是我,你也不会被灭绝伤了。好啦,我去拿干净的衣裳过来,你闻着身上的血腥味儿也不会舒服的。”
待出了屋子,花逐月却没有去拿衣裳,而是叫住了胡青牛,低声道:“胡先生,我自先辈处习得一门功法可将随云身上的火毒驱除,只是代价极大,且运功者需有十分深厚的内力,故而我一直纠结着,如今却是管不了太多,我想今日晚间便与随云驱毒,还请胡先生夫妻帮忙。”
花逐月所说的法子乃是大理段氏不传之秘“一阳指”,说起来花逐月能学到,实是机缘巧合,而一灯大师得知之后并未怪罪她,反而担心她胡乱练功走火入魔还教了她口诀来。谁知却比一灯大师的几个侍卫出身的弟子都要强些。一阳指可以替人疗伤,然代价也是极大的,便是一灯大师也要四五年功力尽失,花逐月估计自己可能七八年无法与人动武了。
胡青牛不相信地道:“世间当真有这等神奇的功夫?原随云那火毒,一开始该是被极其怪异的真气封住,其后天长日久,却几乎和眼周经脉融为一体。难道你说的这门功夫的效果堪比传说中的寒玉髓?”
花逐月摇摇头道:“当然没有寒玉髓那么神效的,不然我也不会请先生和王姐姐帮忙了。”
胡青牛心生好奇,一口就应下了。花逐月才进了西侧一间草房取来了干净的衣衫,转身便看见了王难姑,她忙笑迎了上去:“王姐姐,真要谢谢你。若非你上次送我的荷包,只怕今日我和随云就回不来啦。”
王难姑的性子古怪,接触到的女性,要么视她为洪水猛兽又惧又怕,要么就是居高临下视她为污泥。唯独花逐月待她如寻常女子,和她说了不少女人们之间的话题。故而她很是亲近花逐月,别说一个荷包了,就是百个千个她也是舍得的。
“哎呀,小东西不值得一提。我家那庸医说今夜给原随云驱毒,要准备什么东西,妹子你尽管开口就是了。对了,逐月妹子,那小女娃真是我教杨逍和纪晓芙生的?”王难姑赶紧求证道,得到肯定答案后,她拍着手哈哈笑了起来,“太好了!杨逍这厮如今还在坐忘峰掌本教大权,等将他的私生女儿送到教中,看他还有什么脸面装老大!”
花逐月不了解明教内部的争斗,笑看了眼王难姑得意的样子,抱着衣衫就要出去,
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给男子换衣衫,当然是能避则避了。不过今日她却是哪怕有些羞涩也坚持要亲手来。原随云只以为她是见自己受伤后又惊吓过度,加之心里也有点点说不出的期待,便没有继续反对了。
原随云坐在齐腰高的大木桶中,长发披散靠着桶边,感受着洗着头发的微暖的双手,虽然力道因为不熟练而忽轻忽重,但是他脸上还是露出从未有过的惬意来——喜欢的姑娘给自己洗头发,自然比贴身随从伺候感觉好啦!
“随云,你的头发真好,你的身材也很好,相貌也是极好的……”花逐月舀了一瓢水冲洗过乌黑的长发,看向原随云的目光中明显带着几分迷恋与羞意,只是在看到他左肩上的伤处,笑容才变浅。随即又娇蛮地道:“不过我也不错的,小时候我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们都说我可爱,后来被师父捡到了,师父师娘也说我可爱,长大了,蓉儿师妹也说我长的好看。看张真人、王姐姐都喜欢我,就知道啦!”
原随云也笑着同意:“嗯,我知道逐月你是世上最聪明最美丽的女孩子。”
花逐月抓着长巾的手指不由得用力,她“嗯”了一声,抓住了原随云的右手放在了脸上,笑道:“所以你想不想看我清我的模样?我今天和胡青牛说好啦,明天开始就给给你驱火毒,等你好了,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看春景了,观清风明月了……”
原随云一愣,瞬间就反手握住了花逐月的手,“胡青牛之前看过,他根本对火毒束手无策,现在又有了办法……逐月,你想做什么?”
“我还想和你一起赏景呢,不会胡来的。你忘记了吗?我们当初认识时我说的话,我当初说过,在我回家之前会告诉你驱火毒的法子。你相信我,我是有法子的。”
“若是这法子简单,你早就告诉我了,不会等到现在。所以定是法子有不妥之处,要付出不小的代价。不然你也不会说出寒玉髓这可能不存在的东西来。月儿我早就说过了,即便我的双眼瞎了,一样可以陪着你,即使看不到美景,但是他们在我的心中,就和你在我心里一样……”
“不一样的!”花逐月摇头,眼中挂着泪珠,“我希望你能看见我,和我一起看河山之壮,四季之美。我希望你再也不用受伤。还有,驱毒的法子虽然要付出代价,但是只是一点小代价而已,于我本身并无损害的。”
原随云依旧不相信,他突然道:“你曾说过,你从幼时就存下了一个心愿,那就是让你七哥的双眼复明。你现在替我驱毒了,若是不久回了你家,你七哥怎么办?”
“有你呀!你一定和我一起回我家的嘛,到时候我告诉你驱毒的法子,我相信你到时候一定不会拒绝替我七哥驱火毒的。好啦,就这么说定了,你也洗得差不多啦,衣服就自己穿了。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花逐月站在草房门前,神色却是比从前轻松了许多——既已做了决定,就不再纠结了。她相信七哥知道了,也不会责怪她的。而原随云的拒绝在她的意料之中,所以她在洗浴的水里放了王难姑给的一味草药,泡一泡后身子会有好几个时辰发软。自己真是聪明呢!花逐月还偷偷地赞了自己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