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峰高耸,凉风飕飕。 姜雨芫一行人在山坳里,前路未知,退路渺渺,不知该向哪行。 欧阳道川揪住地精,要从他嘴里审出点什么: “说,六通山是什么地方?” 不知地精是害怕,还是真的没了力气,整个儿蔫蔫的,只会喘气不会答话。 姜雨芫扶住地精,好教他不至瘫下去,劝说欧阳道川: “欧阳哥哥,别这样。” 欧阳道川松开手,还要继续询问。 姜宗志已经醒来,从马车里探出头来,弱弱地唤: “姐姐,欧阳哥哥,怎么不走了,是天黑要歇息了吗?” “这里停不得,咱们还要往前走。” 欧阳道川看看姜宗志,又看看姜雨芫,用眼神交换彼此的忐忑。 姜雨芫把地精扶到胜将军旁,让他依靠胜将军站稳。紧接着把姜宗志往马车里推: “宗志,饿了吧,车里有干粮和水,你先垫一垫。” 软声细语,生怕吵醒还在熟睡中的蒲姑姑和阡陌。 蒲姑姑睡得正香,呼噜连连。 阡陌趴着不动,睁开眼睛,望着姜雨芫,似乎能看透她此刻的想法,从身下伸出右前爪,轻轻搭在姜雨芫右手背上。 阡陌的狐爪温暖而柔韧,似有一股无声的魔力,扫去姜雨芫心头的阴霾,给予她力量。 姜雨芫用左手轻轻拿开阡陌的爪子,安放好,柔声哄她: “我们都在呢,阡陌,继续睡吧。” 过度的疲惫使阡陌无法强行支撑,她合上眼,安稳睡去。 姜宗志蹑手蹑脚下车: “姐姐,我尿急。” 当真是憋尿了,快速走出十几步,背着大家撒尿。 一泡尿刚撒完,姜宗志眼前忽地长出一堆绿叶来,绿叶长得奇快,像是溢出来,匍匐满地,顺着姜宗志的脚往上爬。 姜宗志大叫着连连往后退却,叶蔓跟随着姜宗志向前。 欧阳道川抢上两步,弯腰一把揪起叶蔓,奋力拉扯。 叶蔓之下传出粗重的呼声。 地精闻声,打了个激灵,刷地跳起来,扑上去,从欧阳道川手里抢夺叶蔓。 欧阳道川早有防备,身子一闪,避开地精。 地精扑了空,顺势往前一趴,未及着地,怀里多了一个圆滚滚的身体。 所有的叶蔓都急速回缩,缩到欧阳道川手里,只剩他手里抓住的一根小臂长短的叶蔓,似一条辫子,连在一个圆圆的脑袋上,圆圆的脑袋属于地精怀抱的浑圆的身体。 姜雨芫和姜宗志瞪大眼睛,借着欧阳道川手里的火光,大致看清那个脑袋的长相,白白胖胖,浓眉大眼,简直和地精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,只略微比地精矮了一丢丢,小了一小圈。 “哇!” 姜宗志吃惊地喊: “两个地精。” “哇呜!” 蒲姑姑从马车上跳下来: “两个胖孩子。” 差点儿歪倒,姜雨芫转身扶了蒲姑姑一把。 呜呜呜! 地精怀里的地精发出怪声,晃着脑袋要从欧阳道川手里抽取他的小辫儿。 “欧阳哥哥。” 姜雨芫提醒欧阳道川。 欧阳道川默契地松手。 地精怀里的地精抬起头,朝着地精嘿嘿傻笑,咧嘴蹦出含糊不清的几个字: “胖大胖。” 所有的人都能看出来,他在亲昵地称呼地精。 姜宗志带着疑惑自问: “胖大胖,地精叫胖大胖?” 蒲姑姑张口欲言,地精胖大胖抢先说道: “二胖,送他们下山。” 众人心中唏嘘:原来另一个地精叫二胖。还有疑问:按照大小排序,地精更该叫大胖也是,大约前面的胖字是口误。 二胖目光转向大家,眼神里是拒绝,而且毫不留情地说出来: “不不行,六怪要吃,大胖不要死。” 他这结结巴巴的口气,说者费劲,听者费神。唯一能确定的是地精叫大胖无疑。 大胖一听,吸了吸鼻子,开始酝酿情绪: “不送我就哭死。” 眼泪说掉就掉,口
齿也越发清晰。 二胖比姜雨芫更着急,急得说不出话,脑袋晃得像拨浪鼓,一边点头一边轻甩小辫儿。 小辫儿犹如神助,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,叶蔓交缠,铺天盖地,不知不觉间托举起欧阳道川和姜雨芫,托举起姜宗志和蒲姑姑,托举起胜将军和马车。 大胖和二胖站在地上,置身一片绿海中,犹如两个连在一起的小岛。 “大胖。” 姜雨芫从层层叠叠绿叶间看向地精,试探着呼喊他。 大胖抬起手臂,向她缓缓挥舞。 欧阳道川最是清醒: “雨芫,他要救我们,送我们离开这儿。” 说话间,叶蔓不断延伸,托举着大家,攀附上一个山头,越过山头,继续向山下蔓延。 姜雨芫也向地精挥手,可惜只挥了一下,就过了山头,看不到大胖和二胖。 叶蔓于无声无息中疯狂生长,姜雨芫竟然毫无察觉,一行人就被送到了半山腰。 蒲姑姑和姜宗志对这样的奇遇兴奋极了,迎着山间夜风手舞足蹈,表达抑制不住的喜悦。 山高险峻,,但对于地精而言,就如走在自家门口,摸黑也能如履平地,叶蔓熟悉每一块突起的大石,清楚每一个凹陷的沟壑,极其平稳迅速地向山下俯冲直下,似下了一条浓绿的瀑布,奔赴而去。 姜宗志和蒲姑姑还沉浸在欢喜中,叶蔓生长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。 马上就到山脚,风也小了很多。 “我们是过了六通山吗?” 姜雨芫问欧阳道川,眼看着脚下的叶蔓渐渐变得稀疏,没有长出新叶子,原来的叶子也不断消失。 欧阳道川判断不出,警惕地观察周围: “到山下了,但是还没离开六通山。” 叶蔓长得快,褪得也快。 姜宗志双脚着地时,都没反应过来: “叶子,叶子怎么没了?” “不好玩,这么快结束了。” 蒲姑姑撇撇嘴,仰头张望又高又黑的山峰,没有月亮,夜异常地黑,一眼望不到山的尽头。蒲姑姑语气里不无失落: “胖孩子呢?他怎么不过来。” 姜宗志情绪变得低落,理清其中的原因: “大胖找到了二胖,他回到自己的地方,自然不会跟我们来了。” “哦!” 蒲姑姑明白过来,拉住姜宗志,抓得更紧,仿佛用这种方式能驱散他和自己心里的失落: “还有蒲姑姑呢,我陪着宗志。” 蒲姑姑的癫狂症和她柔软温情的内心一样,随心而发,自然流露。 姜雨芫不知如何安慰姜宗志,而且此时最该被安慰的好像是她自己。 欧阳道川没有关注他们三人,一双如炬的眼睛紧紧盯着周围的一切,预感到危机就在藏在平静中,却找不到一点破绽。 走吧! 大家都这么想,都抬起脚,刚到迈出步子,危机似乎就显露出来。 在他们脚下,涌出冰凉的水,一层层往上翻涌,汩汩汩!水流越来越大。 往前水深莫测,退后山高阻碍,左右地势坎坷,无路可走。